&esp;&esp;紧接着段殷凝从外头回来，福下身子，压低了声音说：“小主，该办的事都办好了。奴婢还听说，太后娘娘即将要礼佛回来了。”
&esp;&esp;姜雪漪终于抬起头：“什么时候？”
&esp;&esp;段殷凝掏出帕子擦拭发丝的水珠儿，轻声道：“说是三日后回宫，到时候皇后娘娘会带领后宫嫔妃去向太后请安，陛下也会在。”
&esp;&esp;说罢，她顿了一下，又多说了几句：“不过小主也不必担心，太后是礼佛喜静之人，平时不必每日都去请安，只需要每个月的初一十五，在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后一同前往即可。”
&esp;&esp;这话说得笼统，姜雪漪掀眸瞧了她一眼，温声道：“太后娘娘的性情如何？”
&esp;&esp;段殷凝微怔，折腰颔首道：“太后端肃明慧，十分威仪。后宫大小事宜平时不会轻易过问，但一旦过问，那便是说一不二的。”
&esp;&esp;姜雪漪绽出个温婉的笑意，起身将段殷凝的身子扶起来：“我听说如今的陛下并非太后亲生，不知太后和陛下……”
&esp;&esp;“虽非亲生，却也母慈子孝，陛下是十分孝敬之人。”段殷凝不敢妄言，只说到这里。
&esp;&esp;“有劳姑姑同我讲这些，”姜雪漪从她的手中将帕子接过来，细心地为她擦拭额上的雨水，柔声说，“姑姑跟着我，以后就是我的人了。我希望姑姑待我之心能够和旎春扶霜一般，我也一样。”
&esp;&esp;段殷凝从没想过出身高贵的小主会亲自为她擦雨水，站在原地僵硬了半晌。
&esp;&esp;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，一个是家世零落的低微宫女，她从未指望过如她一般的卑贱之人能够被人尊重。
&esp;&esp;在这个宫里，能遇到一个不打骂宫人，大方打赏下人的主子就已经是极好的差事了，更别提能像今日这般，那是做梦也不敢奢望的。
&esp;&esp;虽说她们相处并不久，但姜雪漪是一个好主子，也是一个聪明人。
&esp;&esp;身上冰冷的雨水被温柔的动作一一擦拭干净，化作一阵阵温热，段殷凝不敢再看她的眼睛，微微垂下眼睫，最终斟酌几许，开口道：“小主。”
&esp;&esp;“嗯？”
&esp;&esp;姜雪漪弯眸浅笑：“怎么了？”
&esp;&esp;段殷凝退后一步，深深朝她福身：“太后每年二月都会出宫礼佛，去一个月，三月初回宫。但据奴婢所知，陛下每年在迎太后回宫后，都极少进后宫。就算少有的几次，也多是丹昭容陪伴在侧。”
&esp;&esp;说罢，她低声解释道：“奴婢不知这是巧合还是仅仅是奴婢的臆测，只是奴婢觉得——小主知道了兴许会有用。”
&esp;&esp;据姜雪漪所知，当今陛下并非是太后的亲生儿子，而是被先帝指到膝下的。陛下被指给太后的时候已经十三岁，是知事讲书的年纪了。
&esp;&esp;这个年纪相遇的母子还能有多少情分，无人讲得清楚。
&esp;&esp;先帝多情，后宫嫔妃人数甚多，子嗣也多。陛下的生母出身不高，虽听闻十分美丽，但在一众美人中不算十分得宠。大巡游之后听说因罪被处置掉，陛下这才被指到了太后膝下。
&esp;&esp;除了这些放在明面上的事，其余细节父亲母亲甚少提及，只说这是一件知道内情的老臣们都十分忌讳提起的事情，日后也是要烂进肚子里的。
&esp;&esp;结合种种，姜雪漪很好奇。
&esp;&esp;陛下为何每年这个时候都情绪不高。
&esp;&esp;难道，是因为他的生母吗？
&esp;&esp;思及此，她又软语问道：“那姑姑可还知道，陛下往年这阵子都爱去哪儿吗？”
&esp;&esp;段殷凝默了片刻，低声道：“奴婢从前远远见过陛下往太液池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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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三日后，太后的銮驾回宫。
&esp;&esp;姜雪漪早早的便起身盥洗更衣了，一大清早先去凤仪宫请安过后，再跟着皇后去向太后请安。
&esp;&esp;前几日下了几场雨，晨起时天际仍是灰蒙蒙的，一层层卷着浓墨般的云，一幅山雨欲来的模样。
&esp;&esp;皇后搭着芷仪的腕走在最前，后头低眉顺眼跟着一长排的宫妃，依着位份，姜雪漪就站在中间的位置。
&esp;&esp;这会儿长寿宫的朱红色宫门已经大敞，门口值守的宫女个个垂眸屏息，衣冠整洁，门前廊后的路面整洁得仿佛一丝尘埃也无。
&esp;&esp;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。
&esp;&esp;仅仅是打一个照面，就很难对太后不产生敬畏之心。
&esp;&esp;青衫宫娥恭敬行了礼后，引着皇后一路往长寿宫的正殿过去，太后就就端坐在主位上，面上带着淡淡的笑。
&esp;&esp;约莫五十多岁的华贵妇人，端庄雍容，保养得宜，能从如今的面貌中一窥年轻时的美貌。
&esp;&esp;只是太后这会儿瞧着还算和煦，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疏离威严。
&esp;&esp;但越是这般，姜雪漪反而越不敢掉以轻心了。
&esp;&esp;皇后站定后不久，便听得门前一声响亮的“陛下驾到——”
&esp;&esp;能见到陛下，嫔妃们原本安安静静的队列顿时躁动了几分。
&esp;&esp;姜雪漪也抬头看过去，就见陛下从容走来，一身矜贵修身的明黄龙袍，面如冠玉，唇边带着温润的笑，和那日桃林见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。
&esp;&esp;嫔妃们向陛下行礼后，皇后和陛下一同向太后请安，再然后便是她们这些妃嫔。
&esp;&esp;太后娘娘和帝后二人闲话了几句，亲热温和，如寻常家中一般，待关切了几句，就将话题转到了新人入宫上面。
&esp;&esp;她瞧着底下一排眼生的娇艳面孔，笑道：“今年新人入宫，哀家也没能好好瞧一瞧，可有好的吗？”
&esp;&esp;皇后不动声色地颔首：“回母后的话，今年入宫的新人们都很本分，资质也好。母后若有喜欢的，日后也叫她们多来母后跟前尽孝。”
&esp;&esp;太后笑起来打趣她：“有你和皇帝两个懂事孝顺的孩子，哀家已经很享福了，难道还要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陪着哀家不成？”
&esp;&esp;“身为嫔妃，最要紧的是为皇帝生儿育女，侍奉在侧，如此才是真理。如先帝一般，光皇子都有十几个，那才算热闹。皇帝如今才有一个皇子两个公主，子嗣上也太冷清了。”
&esp;&esp;提起子嗣，沈璋寒眼底的情绪明显淡了一分，面上却笑道：“母后教诲，儿子知道了。”
&esp;&esp;请安散了以后，陛下回建章殿处理政务，皇后留下来陪太后闲聊，嫔妃们则三两散开，各自回宫去。
&esp;&esp;姜